每每佇立於七星山頂,眺望著冽風催波瀾的淡水河,再看深一點,可以看見那像充滿養分的綠色奇異果─關渡平原,望得出神,卻似乎容易忽略前方與大屯山遙相對立的觀音山,對於觀音山雖然多次造訪,卻依舊有著些許的生澀與神秘色彩,唯一令人津津樂道的是那博君一笑的傳說,相傳很久之前,淡水河兩旁分別由大屯與觀音兩座大山盤踞,某日,觀音山欲與大屯山互別苗頭一爭高下,誰知大屯山身高一籌,觀音山自感羞愧欲投河自盡,卻被大屯山的兩隻手臂環抱加以阻止,而這兩隻手臂就是今日的淡水與關渡,今時今日,或許早無意氣之爭,反而變成登山客登頂後遍尋方位的標的物。
走在林梢步道之上,就像是天上人間溝通聯繫的平台,沿著稜線搭建的天空之橋,今日霧色迷朦,看不到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景像,更遑論那一河之隔的老友,耳間卻仍然能夠聽聞各種鳥類輕脆的鳴啼,步道被蒼鬱山林所包覆住,豔陽天它是絕佳的遮陽板,臨秋時它則變為避風林,一年四期,朝盛暮零,萬物存在的價值往往只有在感受的瞬間才存在,在這裡,呼吸原來是可以那麼的簡單與自在,不是空氣改變,而是不用再去思考怎麼呼吸,一切回歸到最本能的反應,原來腦袋放空就像眼前雲霧般的虛無縹緲,相較於鬧熱的陽明山,鄰近市區跨越過淡水河的觀音山,是個享受孤寂的獨樂樂之處。
由觀音山下緩緩沿著崎嶇山路登頂,不管從哪個角度總是能見一座巍峨聳立的寺廟座落中正,凌雲禪寺在日治時期曾是台灣四大佛教名派之一,相當於現代的法鼓山、佛光山…等知名道場,靜謐莊嚴,氣慨凌雲,展現出名山大廟的氣度,歷今距百年,朝聖貫佛法,而從凌雲禪寺旁的小徑下切,則是福隆山的要道,相傳是過去居民與香客所行的一條舊路,現時除登山客外,多使用新開闢交通公路。福隆山的前半段,種植了許多紅樓花,成為名副其實的招蜂引蝶,色開嫣紅,層層如樓,紅樓花之上各取所需,文學家泰戈爾曾經說過:「蜜蜂吸取花蜜,離開始便嗡嗡的感謝花朵;而蝴蝶則是認為它帶來豔麗,花朵應該向它道謝」,身為第四者的我們已經無法去判斷泰戈爾的名言,卻早被牠們逗得樂不可支,再往下取,愈接近山徑的尾段,可見沃腴碩大的農田,農夫們正在從事日復一日的莊稼生活,不管是綠竹筍、果園還是其他農作,都是溫馨樸實的農家樂。
原本就顛簸崎嶇的尖山連峰,加上突來的陣雨也變得舉步維艱,一步接一步,一峰接一峰,身上早已佈滿著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,隨著天候風雲莫測,時而雿含煜熠,時而又烟巒雲嶂,對面大屯山就像新娘臉上的紅紗般,嬌羞地欲見還避,不斷地挑弄欲一窺面目的遊客,淡水河口與關渡平原就像變魔術般的隱隱約約,霧氣的收放就像人的呼吸一樣,是那麼的自然和諧,不帶一點的滯礙,旅人看著也順勢而為的自在吐納一番,感受吐故納新的快意,眺望著觀音山、大屯山與鷹仔尖,腳下的雲海令人錯覺身處大羅天宮,幻想著輕踏朵朵煙靄飄逸至他山,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,恐怕只有山腰凌雲寺內滿天神佛暗自竊笑。
1895年的乙未戰爭,觀音山的牛港稜是事件要地之一,牛港稜頂端的出火號,居高臨下趁地利之便,作為昔日抗日份子施放信號的場所,現今煙火既散,日軍也不復在,站在平台之上,看見的盡是展翅的鷹群,每年春季是鷹群過境的時節。父母恩賜雙眼,讓我們有幸能夠欣賞綺麗的景觀與美好的事物,望遠鏡卻是賦予我們第三隻眼,將我們雙眼所能遍及的視線更加遼闊、觀望的風情更加多元,就像開天眼般,見識生態系最真實的一面,它可以是肉弱強食的殘酷世界,也可以是嗷嗷待哺的天倫之樂,牛港稜,僅需花費少量的時間,便可在此待上大半天去體悟寶貴的人生哲理,提供我們一個探索奧妙向大自然學習的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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