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季最後的信風,略感寒意,即便竹子湖的太陽高照,身子仍不免打起冷顫,卻擋不住前往迷幻空間的步伐,由柳杉林所打造的蒼鬱林帶,透過針葉鋪設成童話世界般,從樹叢縫隙間透出的光芒,翠綠光影閃閃發亮,為那濕暗的林地多些生氣,青春年華少女倚坐柳杉,一笑百媚令觀者神魂飄蕩;認知中的竹子湖,第一印象便是海芋,而在甲子餘前,這裡卻是蓬萊米的產發之地,難以想像眼前的曠野曾是耕耘的糧地,這是幾代人的努力才得以的成就,今日雖非海芋時節,路上卻依舊萬卉綻放,在故事館裡看著奠基者所投入的心力與技術,將竹子湖的農業推至頂峰,心中不禁讚嘆萬分,如今的竹子湖,孟宗竹幾近消失殆盡,蓬萊米仍極力復興再起,留下的是步道上那斑斑的歲月留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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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頂湖至水尾,穿越密林竹間,一間間的民宅後,沿著水圳道路而下行,在此之前,亦曾行經陽明山許多水圳道,獼猴群聚的天母水管路,連結絢麗櫻花林帶的狗殷勤古道,以及孕育七星農田的坪頂古圳,箇中滋味仍是百行不厭,這條猴崁溪不單只是簡單的灌溉而用,也帶給當地民生飲用所需,猴崁古道是先民的商業路徑,對他們來說,這是一條生活之道,背負著全家經濟命脈的所在,扛著生產的農作至北投地區從事交易,如今亦然是一條生活之道,只是遊客們開始學習如何與當地物種永續生活,涇流時而湍急,時而平緩,當下懸著的心彷彿浸入水中沉澱,阻絕塵俗複雜的沉思,僅靠身體最本能的反應行走至盡頭,坐在溝渠上,悠閒地將那充滿泥濘的鞋子藉水沖刷,再回眸看看剛行經踩踏過的歷史足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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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剛步出水圳,耳邊傳來的是綠繡眼清脆笛聲迴蕩於谷間,音頻散發出共鳴,呼喚著旅人進入聚落,足下是一大片的田園地景,此時當地里長正帶領著一群訪客於社區巡禮,將當地景物介紹的鉅細靡遺,沒有人比世居於此的住民有著更加強烈的鄉土情懷,當地稱作「十八份」,同九份相同,在早期開墾時該地共計十八個股份,走在沿著水圳鋪設而成的步道,每一條都有獨特的山旅風情,拐圳步道上的灰鶺鴒,在溪旁碎步搖尾的動態可愛極了,而枝頭上充斥著豐碩成熟的果實,看著正在忙於農務的伯伯們,不難想像這果子一定是香甜又可口;緊鄰溪流平行的頂圳步道,現在的櫻花林卻是光禿禿的,爾後春季來時必當是花影繽紛,而頂圳高點的福德宮旁,耆老們過著泡茶閒聊的日常生活,寫意生活令人非常欣羨;最後的風尾步道,步道上蜻蜓豆娘滿天飛舞,無懼於生客的蒞臨,引領遊客緩步寬心的抵達百年榕樹,這顆榕樹兩百多年來守護著層次分明的梯田,照望著草山一隅,步道看似獨立卻又相連,日間如此嫻靜宜人,令人遙想夜晚或許是眾星拱月的美妙時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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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高雲淡的竹子湖,路間的芒草紅得發火十分奪目,就像郁永河所描述丹山草欲燃的情境,伴隨秋風吹起了無盡的狂,此刻不見海芋亦不見春櫻,沒有驚豔的心花怒放,只有步道上的安心淡然,眼見許多時令的山產野菜與疏果,反映出榮枯之間的自然循環,今天跨足了無數條毫無交集卻又系出同脈的水圳,孕育了眼下這片肥沃的大地,居住坡地的山上人家林棲谷隱,淡泊寧靜的心志千古不移,作為過客,在隨處都存在秘境的契機下,望峰息心,沒有目標的漫走,心裡湧現一絲的慾望,期盼時光就此停滯不前,錦繡山川,日光雲影,不同的步道在不同的時空裡,存在的意義不同,對於眼前的來者,是大地空間的外放,結合個人意識的內蘊,百年前的稻田猶存,水圳卻鮮為人知,山間隨風傳遞著古意的氣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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